昨天(3/16)美國聯準會(Fed)再度緊急降息四碼,使聯邦基準利率區間落入0%~0.25%區間,並宣布重啟量化寬鬆(QE),將購買美國國債在內共計7000億美元的資產,並聯合其他五國主要央行支撐美元流動性。
這是Fed史上絕無僅有在兩週內緊急降息兩次,且昨天這次降息已經讓利率趨近於零(雖然聲明中宣稱不會降到負利率,最多是維持零利率直到疫情受控、經濟趨穩),但是跟3/3的緊急降息一樣,這次突如其來的降息又讓市場再度陷入恐慌,美股開盤後就大跌並再次觸發熔斷機制,最終三大股指都以12%左右的跌幅收盤,刷新上週一(3/9)的崩跌歷史紀錄,再次創下1987年「黑色星期一」以來最慘烈跌幅。
聯準會的緊急降息再次讓市場驚疑、股市崩跌,為何Fed要這麼猴急、無法等到3/18例會再降息依舊眾說紛紜(就是這樣才會人心惶惶,各種狐疑都出籠)。比起股市再創歷史性崩跌紀錄,另一件也讓人驚疑的事情,就是昨天緊急降息後不僅股市大跌,竟然連現貨黃金也走跌,台灣時間3/17下午已跌到1500美元以下(雖然上午曾短暫反彈至1500美元上方),如下圖所示。
利率都已經砍到接近零了,這本該是對金價十分有利的局面,而且做為避險性資產,股市大跌時黃金不是應該走高嗎?然而最近的實際表現卻並非這回事。其實從上圖可以看到,自3/6金價達到今年高點1675美元左右之後,就一路走跌至今(綠色箭頭)。
事實上,所有主要貴金屬從3月初以來的走勢竟然都十分雷同。
下圖是各主要貴金屬相關ETF從3月初以來的走勢,包括黃金(GLD)、白銀(SLV)和鉑金(PPLT)。可以發現在3/3聯準會本月第一次緊急降息後,三者都出現微幅漲勢,但是從3/9股市大崩跌後,三者便開始也一路走跌,直到昨天聯準會宣布本月第二次緊急降息、導致昨天(3/16)美股再度出現1987年以來歷史性大崩跌,白銀和鉑金持續跌勢不變,黃金雖然一度略有反彈但也後繼無力,三者目前與本月初相比都仍是負報酬。
以貴金屬來說,黃金作為避險性資產的特質比白銀或鉑金強得多,後兩者工業用途特質較強,這或許也是金價相較之下更為有撐的原因(工業用途受到疫情帶來的經濟衝擊將明顯下降)。
此外更值得注意的是,在昨天之前,20年期以上美國國債ETF(TLT)從3月以來的走勢,竟然也和這些主流貴金屬頗為雷同(下圖,TLT為黑線)。
美國國債不就是最無疑義的避險性資產嗎?在股市大跌之際不是更該大漲?然而,上圖可以看到自3/9股市大崩跌後,TLT走揚沒一日也就開始一路下跌,但是和金、銀、鉑金這些貴金屬的差別在於,經過昨天聯準會本月第二次緊急降息並宣布重啟7000億美元資產收購計畫後(大部分收購對象是美國國債),TLT開始明顯反彈,可見聯準會昨天的舉措對公債確實有立即見效之用,也不禁讓人揣測難道這才是聯準會昨天猴急舉動的主要用意:搶救長天期美國國債開始縮水的流動性?甚至不惜以股市暫時崩跌作為代價?(猜想聯準會官員應該沒笨到在兩週前緊急降息反讓股市下挫後,還會不知後果地重施故技)
從前面幾張圖也可以發現,貴金屬們(甚至是公債)近來走勢一個很重要的分水嶺,就是3/9這天——這天是市場恐慌情緒在本月的第一波大爆發,當天恐慌指數(VIX)從前個交易日飆漲了43%,在本月第一次突破50點位並幾乎觸及60這個高門檻,股市也在同日創下1987年以來最大跌幅(雖然只隔一週就被刷新了)。
資產拋售了不會憑空消失,那麼,這些拋售後的資產跑去哪了?下面這張圖或許可以提供解答。
上圖是美元指數(DXY)近一個月來的走勢,可以看到自2/19隨著美股創下近期高點後,美元指數本來一路走低,但是在3/9這個分水嶺,轉折就出現了,此後DXY便一路向上。即使昨天聯準會已將基準利率降到幾近於零,這麼不利美元的局面也並未讓DXY受挫,相反地還可明顯有撐。
看到這邊,可以合理推測,之前那些被拋售的大量資產(股票、貴金屬們、甚至是公債),現在都變成美元牢牢地握在很多人手裡。簡單一句話,現在的局面就是:
『現金為王』
造成這個局面的因素或許有以下四點:
- 股市大跌後為了抵銷損失或應付保證金追繳需求,有些人必須立即變賣手上有價值的資產。
- 在肺炎疫情依然在全球蔓延升溫之際(尤其現在的歐美),不管是囤積物資(民生用品、防疫用品、食物等等)、購買醫療器材、購買藥品、預留可能的醫療支出(歐美看醫生非常花錢)等等用途,都迫切需要現金在手,因此趕緊拋售資產變現。
- 長年多頭讓多數投資者持有的資產都是正報酬(除非是趕末班車者),此前提下讓許多人無懸念地先拋售變現(反正有賺)。
- 為何拋售後沒有立即把錢投入新資產?因為這次疫情有太多不可知的變數(不管是病毒本身、傳播能力或是防疫作為),對經濟的衝擊也很難估測(2月初以來多家大型投行至少都調整過一次估測),金融局勢混沌未明下,寧可先變賣資產、現金在手,觀望一陣子風向再說。
這或許就是造成近來避險性資產奇特走勢,並推升美元這個國際主要硬貨幣(Hard Currency)流動性需求的原因。
當然,這個現象應該只是暫時的,如果是打算長期持有這些資產而且也不缺錢的朋友,倒也不用過度反應。相信在疫情開始受控、金融局勢漸趨穩定、經濟影響逐漸明確後,世界還是會回到常軌,只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,這段回復正常的時間到底要多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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